監所訪視|日漸消瘦的身軀

無辜者阿忠哥,進到監所已四年多,這次才隔了兩個月沒見,阿忠哥又變瘦了:除了雙頰明顯的凹陷,下巴跟眼角的皺紋好像又變的更深了。四年,不惑之年的阿忠哥始終未能達到不惑的境界,他最不解的就是:為什麼我要為了一件我沒有做的事,被迫和老婆分開?

問起阿忠哥,之前腿部的蜂窩性組織炎有沒有好一點,阿忠哥說:「腳好了,不用擔心」,但阿忠哥從去年到今年,斷斷續續吃了將近一年的西藥,從皮膚病、退化性關節炎、拔牙、流感到蜂窩性組織炎,「我本來很健康,都沒有什麼病痛的」,他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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監所訪視|跨越言語的心意

剛在監獄度過65歲生日的無辜者阿勝哥,在監所裡已逾七個年頭。他的四位孩子中年紀大的已在工作,最幼小的女兒也已是讀高中的年紀。除了年節放假,兒子、女兒平常都在外地忙著完成賺錢、讀書,即使彼此思念,也難以常常見到一面。阿勝哥的妻子有空的時候,就會騎著機車,大約一小時的車程,帶上一些阿勝哥喜歡的食物,到監所和丈夫聊天傾訴,彼此陪伴。

阿勝哥,一位活到65歲「連毒品長什麼樣子都沒看過」的他卻捲入一起運毒案,重判十八年。眉宇之間總是透露著和藹與慈祥的阿勝哥,每次提起司法判決的內容都需要盡力壓抑心中的委屈:「沒有證據,在那邊給我攪來攪去」。挫敗連同思念拼命翻騰著他的人生。

「我沒有你們的照片?可以寄給我嗎?這樣我心情不好時可以想想你們」,幾個月前阿勝哥第一次提出的「請求」著實讓人鼻酸。從那次起,我們在沒能見面的日子裡,總是透過書信和照片與阿勝哥分享監獄外面的生活。我們習慣在鐵窗關閉前以「小愛心」的手勢向他告別,阿勝哥總是笑著模仿我們的手勢。直至近日阿勝哥才說:「你知道嗎?我其實知不知道你們這個手勢的意思,是同學教我我才知道」。在阿勝哥身上我們發現,比起語言、文字或手勢,真誠的心才是溝通的關鍵。即使他不知道手勢的實際意涵,卻能體會這份心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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監所訪視|在希望與失望之間

大家還記得在監獄中畫素描的阿朗哥嗎(https://reurl.cc/vnvjxN)?在冤案平反的希望與失望間掙扎的阿朗哥,就這樣在監獄待過九個年頭,年逾八十歲的老母親始終在等待阿朗哥回家團圓。九月時,阿朗哥曾說,冤案能不能平反是其次,現在他最在意的是就是盡快假釋回家,向年邁的母親盡一盡他為人子女的責任。

這次與阿朗哥見面,依舊笑臉迎人的他卻掩蓋不了眼下的黑青。「這陣子都睡不著……現在知道假釋沒過,有好一點啦」,阿朗哥苦笑著。在監所考上街頭藝人證照、比賽得名的他,將他所有的冤情及監獄中的各種獎狀,連同他最大的期望都一併賭在這次假釋,但還是失敗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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監所訪視|吃一頓飯的時間

吃一頓飯會花多少時間?也許會依據用餐的地點、目的、食物的冷熱程度而有所不同,而無辜者阿山兄在監所裡吃一頓飯的時間是:五分鐘。

阿山兄聊到在他的工場裡,吃一頓飯的時間大概5分鐘,「為什麼要吃這麼快?」,阿山兄無奈的回答:「我也不知道,就是傳統」,難怪阿山兄都說吃飯「用湯和一和」吞下去就好。

明年三月,是阿山兄在監所裡待滿七年的日子。每每關心阿山兄在監所的生活起居,總是被阿山兄的「習慣就好」帶過,原來,吃一頓飯只能花五分鐘,也是阿山兄必須習慣的習慣。

監所的規定及管理,背後反應的是交織多重考量的複雜,想要更深入了解、閱讀更多相關報導:https://reurl.cc/GkxQ5Z

「不說別的,年紀大的人胃與食道之間的括約肌——賁門鬆弛,吃飽馬上躺下容易胃食道逆流。可是受刑人規定吃完飯馬上午休,這樣要怎麼好?」

「很多人喜歡說受刑人憑什麼用健保資源,但監所讓人反覆生病,這才叫濫用健保資源吧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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監所訪視|王信福的下一站,能不能幸福?

文/孫小毛 監所訪視志工

我是位有正職工作的上班族,每月一次的假日面會是我定期與所內無辜者碰面的日子,這天也是面會人數最多的日子,因為監所只有週一到週五開放登記面會,但這也是大多數人上班的時間,除非請假,否則只能等待監所一個月只有一次的假日面會。

每次到監所探視無辜者,看著其他會面的家屬人手一袋「會客菜」,不知何時開始,當我來看守所探望死刑冤案王信福大哥也會帶上一份會客菜。雖然菜色就是一般路邊攤的熱炒,或是菜市場就能買到的雞、鴨、魚、煎蛋,對一般人來說很容易吃到東西,對監所內的人卻是難得的美味-如果沒有朋友或家屬帶來,根本吃不到。

每次在接見室,透過玻璃窗看到許久不見的信福大哥,他總是在電話還沒接通前就迫不及待「比手畫腳」-拉拉衣服表示今天天氣很熱、手擦臉部表示他已經熱到流汗、握手把的動作就是問我是不是騎車來監所、手指窗外天空是問我外面有沒有下雨。這些手語傳話是我們二人在多次的見面中慢慢培養出的默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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監所訪視|聽見女兒的聲音

最近適逢中秋節,各地監所除了會辦理家屬與受刑人面對面的懇親會之外,也會和電信業者合作讓受刑人可以撥打電話回家裡,和家人聊上幾句寒暄問暖。

過去經商的無辜者阿朗哥,在入獄服刑後,兩個孩子被妻子帶至中國就近照顧。每年電話懇親的日子,阿朗哥並沒有抱著太多的期待。一方面因為撥打懇親電話的時間不太固定,五分鐘的時間裡再怎麼打也沒人接的情況並不難想見;另一方面,孩子平常日的白天都要上學,在上課時間也很難開口向老師同學道出「這通電話我一定得接」的理由。

這天看到阿朗哥,他一如以往的掛著滿滿的笑容,和他講起話來,更感覺的到他話語中的飛揚。一問之下才知道,原來他在早上的懇親電話裡,終於聽見女兒的聲音,和女兒聊上幾句已讓身為爸爸的阿朗哥感到大大的滿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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監所訪視|從工場到「電腦班」的阿水

各地監獄的矯正業務,會辦理受刑人在監的技能訓練、教化才藝、宗教活動等等。而無辜者阿水最近幸運的進入了技能訓練的「電腦班」,因設備、師資有限,阿水所在的監所每年僅辦理2期,而每期僅招收30名學員,僧多粥少的情況下,阿水得到一個培養一技之長的機會。

平常在工場負責摺紙袋工作的阿水,這次胸口掛上的識別證換上「電腦班」的字樣,對資處科畢業的阿水來說,電腦的操作方法並不困難,但必須在五個月的受訓期間裡,熟記各個應用軟體的英文名字,真是一大挑戰!

但為了考取丙級的證照,阿水沒有放棄,他笑笑的說:「每天都要考試,晚上要花很多時間讀書,比較沒空寫信了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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監所訪視|現在我只想要回家

每個月與無辜者定期的探視,讓我們對無辜者有了「心電感應」-電話接通前,隔著鐵窗,光用看的就能夠收到源修大哥臉上露出「不太好」的訊息,即使有臉上掛著微笑仍抹不去他眼中的擔憂。

無辜者源修大哥必須先通過強制治療的評估,才可以申請假釋,但其實源修大再過半年左右就能「期滿」出獄了,很倔強的源修大哥心想只要再撐半年,我就可以回家了。對源修大哥來說,再怎麼樣也不願承認自己曾經做過那不名譽的事情,但當他越不承認,上課的老師便認為他越沒有悔意,治療無效、評估無法通過、也就無法申請假釋。

但這一切的堅持,最近開始有些動搖。當源修大哥知道自己高齡的老父親住院,身體狀況不太樂觀,姐姐妹妹都在幫忙照顧爸爸時,自己卻被困在這裡,動彈不得。源修大哥跟我說:「我父親那麼辛苦,把我們養大,現在我真的真的只想回家」,已經五六年沒有看到老父親,思念一瞬間湧上心頭,淚水溢滿了雙眼,源修大哥脫下黑框眼鏡用手抹去眼淚,鐵窗這頭的我沒辦法地上衛生紙,只能和源修大哥說:「你真的辛苦了」。

源修大哥話鋒一轉,不停的感謝我們每個月的探視陪伴。冤案很難平反,我們不是監所主管,不是法官也不是律師,不是幫他上課評估治療成效的老師,沒辦法幫源修大哥一圓心願,我們能做的也只有和源修大哥及家人一起走過這段路。對於源修大哥來說,我們的無力感可能是他在漫長的平反上路少有的心靈寄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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監所訪視|無盼無望的耳順之年

監所探視|無盼無望的耳順之年

每每見到年已六十的無辜者阿山兄,問起他身體健康狀況,他總是說:「還是老樣子,腰會痠、會痛」。

「耳順之年」應是正值人生閱歷豐富,能明辨真假是非的年紀,但阿山兄每天在監所裡,過著單一又重複的日常,以老花的雙眼、緩慢的速度折著被分配的紙袋工作,沒有多餘休閒娛樂的時間與機會,心理、身體老化的速度顯得毫不留情的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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